嫁进林家的半个月之后,四姨太主动找了过来。
她叫梁绣晚,今年也才三十几岁,面上挂了一层病态,穿着鲜yan的衣裳却也是一脸枯se,憔悴衰败。
坐下来,细端详着她这屋子,刚要开口居然轻咳几声,一旁的小丫头给她顺气,金禾吓得手足无措,一下子在凳子上站了起来。
梁绣晚就看过去,金禾尴尬万分,伸手替她斟了茶水:“姐姐你喝水。”
她不知道她是林老爷的第几房太太,只是笼统的喊了声姐姐。
明明是她的屋子,可她担惊受怕,局促难安,梁绣晚见她如此拉着她的手夸她是个好孩子:“今年多大了?”
“十八。”
“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四处转转,路过你这就想进来看看。”
她的手很糙,梁绣晚的拇指搭在她的掌心处,甚至都0得到一层薄茧。
她便猜到了,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手上空空,手腕也什么都没有,头上只cha了一朵珠花,寒酸可怜。
梁绣晚把腕上的镯子给了她,自从病了之后她也鲜少装扮,为此0遍了全身也只有这些。
金禾不要,感激涕零的说着不要,梁绣晚就劝她,叫她不要客气:“你才十八岁,整日这样素着,时间长了,老爷他会忘了你。”
“其实这话我本不该和你说,可是金禾,同是nv人,我不忍心…”
“在这地方,想要过的好一些,人要争气,肚子也要争气。”
“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以后孩子大了,咱们就不再是这院子里足不出户的姨太太了,跟着孩子离开这,这辈子才算是熬出了头。”
这是四姨太对她说的话,四姨太坐了一会就走了,她身t不好,不常走动,天气好的时候才会出来溜溜弯透透气。
金禾很喜欢她,也很感激她对她说的这些话。
思绪混乱,梁绣晚口中说的这些她觉得离她好远好远,她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还要再生一个孩子出来。
0着肚子,小腹平坦一片,低着头看过去,她设想那里鼓起来的样子,下一秒毛骨悚然的收回了手。
周冠戎给她分了伺候的丫头,也是个小姑娘呢,今年才十四。
她以前是伺候五姨太的,五姨太嫌她笨,t罚打骂都是常有的事,她就去求周冠戎,让周冠戎给她安排些别的差事。
苦点累点也没关系。
我不想再挨打挨骂了。
周冠戎听了却没管她,一个做奴才的,哪来这么多的想法要求,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这府里岂不是要乱套。
滚滚滚!!!
别来我这碍眼!!!
春杏哭着走了。
她偷偷00攒了一年的钱,终于在前几天拿出来给了周冠戎,学着那些大人说话,假模假样的周旋着。
周冠戎哪能不知道她的需求,正好金禾这里缺个伺候的,就把春杏调过来了。
两个r臭未g的小丫头,身板子一个b一个薄,金禾踩着门槛和春杏对上目光的那一刻,大脑有很长一阵子的空白。
哪里来的小p孩?
春杏说我来找九姨太,金禾点点头,不自在的讲:“我就是九姨太。”
所以春杏也愣了,小孩子藏不住事,唰一下得就把头抬起来了,瞪圆了的眼睛落在金禾身上。
金禾被她看的有些无地自容,关上门躲起来了。
林老爷连着来了一阵子,后面就不常来了,听春杏说眼下这府里最受宠的是六姨太,老爷最ai她了。
金禾想了想,心说那的确是一个漂亮的nv人,不仅漂亮,还优雅,不仅优雅,她还很端庄。
金禾在她面前总是无地自容,她衬托着她的清瘦、g瘪、乏味。
怪不得林老爷不喜欢她,如果她是林老爷,她也喜欢六姨太那样风韵犹存的漂亮nv人。
不止如此,六姨太还给林老爷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nv正好凑够了一对好字。
七月份的时候树上的果子成熟,有一部分开始自然脱落,金禾不用棍子也够的到了。
她和春杏拿着竹筐,日日去地上捡果子。
深宅里日子苦闷,她又不得宠,除了吃睡没有别的事情做。
以前在厨房做工,年年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帮赵大妈晾果g、熬罐头吃。
赵大妈人好,熬出来的罐头给她分一半,剩下的拿回去给她的小孙子吃。
在厨房里待久了,金禾也什么都会做,原本她攒了些钱,是想和小江开一家面馆的。
但是现在她被困在这深宅里,飞也飞不出去。
今年的七月和往年也没有不同,那些果子没人要,会被扫地的奴才扫成一堆,倒进推车里扔出去。
金禾和春杏蹲在树底下,掉一颗就捡一颗,没一会就能攒够一篮子。
这趟落到金禾回去送果子,春杏蹲在树荫底下,笑的美滋滋的:“九姨娘,辛苦你啦。”
金禾懒得和她废话,入了伏,这个夏天到了最热的时候,太yan炙烤着她,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
地面滚烫,热浪蒸腾,她摘了叶子遮在头顶,下一秒听见人喊:“小奴才,你先等等。”
喊得是小奴才,金禾听见了,但她觉得这应该不是叫她的。
应该喊她九姨太,而不是小奴才才对。
继续往前走,那人追上来,并且提高了嗓门:“等一等!你先别走!”
蒋百破和她擦肩时无意看了她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大事不妙。
把她叫住,待他看清了,果真和那个nv人好像。
闲聊家常,自然而然的就把她手中的篮子接过来了,里面沉甸甸的,都是熟透了的果子。
他一副慈眉善目得样子问:“你摘这么多果子,是要g嘛啊?”
金禾有些戒备,这个人太奇怪了,伸手要把篮子接过来,可是蒋百破向上一闪,躲过了:“好姑娘,你这果子分我一半行不行。”
拿着不方便,我拿回去拨走一些,剩下的再还给你。
金禾说不行,他显然意外,一瞬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别那么抠门,一个院子里住着,以后有你用得着我的地方。”
说着话,他往前走,金禾认真考虑了一下,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自报家门,他说我叫蒋百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金禾正要开口,蒋百破就停下来了,跟着他不知不觉走了好远的路,四周风景陌生,这地方她居然从未来过。
敲响了门,片刻后有人应声:“谁呀?”
“公子是我,我来给你送果子来了。”
她和林序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蒋百破领着她,走过蜿蜒的小路,带着诱导和欺骗,一路给她领去了林序的面前。
推开门还要走一阵呢,他们说公子在摘星台,她就跟着蒋百破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序,他敞着衣襟,一副登徒子的模样,见到她愣了一下,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赵拂钏?”
下一秒他自己都笑了,那笑容谈不上和善,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这地方叫摘星楼,高耸入云,风顺着四面八方来,酷暑七月也能让人感觉到一丝凉意。
金禾突然就害怕了,她说果子送给你了,我要回去了。
蒋百破却给她的腕子抓住,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嘴脸:“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