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凌威被云栎潇这番滴水不漏的话堵的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如同猎豹一般的眼神扫过站在他身后的羽寒月,再次回到他的脸上:“你敢说你绝对没有挟私报复?”
云栎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绣着梅花图案的白色锦囊,置于手掌之上,举过眉心:“还请父亲先看过这个。”
羽凌威示意边上的侍卫下去接过锦囊,立刻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羊脂玉的椭圆形令牌,上面刻着一副旭日东升的图案,雕工精致,绝非凡品。
云栎潇见到羽凌威神色变了,才一字一句继续说道:“一年前,二哥趁我前去后山采药之时,派出一支暗卫,对我进行刺杀,有一名刺客仓皇逃跑时,不慎掉落了这枚令牌。”
“还请父亲依据羽氏家规,公正处置,绝不姑息!”
羽寒阳那次刺杀没成功后,最开始忐忑过一阵子,他并不怕云栎潇将此事告诉羽寒月,因为就算羽寒月去禀报父亲,以他在父亲心里的地位,父亲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怕的是云栎潇会不会暗中下手,比如行刺他或者给他下毒,所以那段时间他几乎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府邸里,都不出去寻欢作乐了,直到母亲察觉不对劲来寝殿找他,他才把心中的隐忧说了出来。
韶夫人听完以后,反而放心了:“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你大可不必担心。”
“云栎潇擅长制毒,武功还高强,确实很危险,但他的软肋,也太明显了。”
羽寒阳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犹疑地说:“母亲的意思是……”
韶夫人轻轻放下茶盏,笑容优雅笃定:“他不会给羽寒月惹麻烦。”
羽寒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母亲说的对啊!只要我出了一点问题,父亲一定会怀疑是羽寒月所为!”
“他对其他人都冷心冷肺,但对羽寒月却是言听计从,宁愿得罪我和表哥,也要坚定的站在羽寒月身边。”
羽寒阳想想就更觉得可笑:“这等绝世天才,却非要做一个没用的情种。”
……
之后羽寒阳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哪里会想到事隔一年,云栎潇会在今天揭露这件事,还拿出了这么关键的证据!
他平时处置物品也不仔细,加上后面因为忌惮,不敢再派人暗杀云栎潇,所以根本没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
羽寒阳心虚地看了眼羽凌威,反应倒还算快:“父亲,这块令牌我已经丢失很久了,早就派人重新制作了一块新的,看来多半是云栎潇当时偷去了,现在拿来处心积虑污蔑我!”
云栎潇看着羽寒阳眼神闪烁,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还紧张的握拳,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徐徐说道:“每位少主的私人令牌都是安放在自己的寝殿之中,具体位置只有自己知道。”
“如若二哥的令牌好好安放在昭阳殿,从未拿出来过,我如何能够突破重重守卫偷窃到?况且,我偷来何用?”
羽寒阳见云栎潇不依不饶就急了,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你身手那么好,突破重重守卫,偷一块令牌还不是易如反掌?”
“哦?”云栎潇拉长声音,微微睁大眼睛,透着疑惑,“我在羽氏从来没有动过武,更不知道自己的身手有多好,二哥可真是奇人,能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你我”羽寒阳喘着粗气,汗如雨下,结结巴巴的,彻底憋不出话来了。
这般做贼心虚的模样,三岁小孩看了都知道是他干的。
大殿上的侍卫和下人们,看羽寒阳的眼光都变了。
羽凌威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我闭嘴!”
羽凌威知道羽寒阳和羽寒月一向不睦,多半是羽寒阳想要将云栎潇收为己用,被拒绝了,所以动了杀心。
简直是蠢货!
羽氏从祖上开始就是锻造兵器的,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但在这几年中能够一跃成为江湖上无人能及的兵器世家,还获得了皇族的垂青,能够替皇族机构和军队锻造兵器,都是云栎潇的功劳。
如果云栎潇没了,羽氏到哪里去找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现在看来,云栎潇一年前被羽寒阳刺杀未果后,明明都隐忍不报了,却在今天当众揭发羽寒阳背地里做的这些腌渍事,多半也是因为羽寒阳前几天趁他毒发再次动手,所以忍无可忍了。
羽凌威寻思了半晌后,沉着嗓说道:“虽然有令牌,但毕竟没有人证,也不排除是有心之人故意掉落,为了转移视线,栽赃寒阳。”
云栎潇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说:“父亲……”
羽凌威又说:“栎潇,寒阳平时和你关系是不算亲厚,但他绝对没有杀你的理由,这件事就是一场误会。”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但寒阳不也因为你前几天的莽撞而断了一臂吗?他已经得到很大的教训了,回去后,你自己去寒狱司领罚20鞭,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云栎潇眼底隐隐藏着泪光,咬着下唇,最终低下头应了:“是。”
无人注意他暗地里,微微勾起的唇角。
从他废了羽寒阳的手开始,他就知道不可能全身而退。
他拿出这枚令牌,只是为了让羽凌威相信,他并不是有意伤害羽寒阳的,是羽寒阳想要取他性命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