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本公子你也敢拦?”
谢玹缓缓掀起眼帘,看向他,目光极淡。
分明卢攀站着,占了站姿的优势,比跪坐着的谢玹要高上许多。
可当谢玹看向他时,却没由来地令人觉得谢玹才应当是站着的那个人。
他淡漠的宛如他身后悲悯众生的神像,俯视地上渺不足道的尘粒。
卢攀迎上他那极静极淡的目光,没由来的心中一震,隐约感觉到无形的、强势的压迫感自四面八方压下。
他先是愣了一下,一时忘了此人尚未回答他的问题。片刻后。他用力将心头笼罩的异样甩开,扯着容娡的那只手加了几分力道:“该松手的人是你才对!”
那力道几乎要将容娡的腕骨捏碎,她蹙紧眉,牙齿咬住下唇,试图将胳膊抽回。
她眼波流转,挣动时,看向谢玹的侧脸。
像是将赌注尽数压在谢玹身上的赌|徒,一颗心怦然直跳,满心希望皆托付与他。
拉扯间,谢玹倏地动了。
他手指微微发力,虚虚扶着容娡细软的腰肢,托着她站起的同时站起身。
他的另一只手中仍握着敲木鱼的键稚,只是这键稚此时并未敲木鱼,而是在长指的控制下,敲在了卢攀攥住容娡的那只手的虎口上。
容娡只觉得腕骨上的力道猛然一松。
她连忙抽回手,后退半步,往谢玹身后躲去。
此时她才发觉,身旁的这个男子身量极高、极颀长。她的身量在江左女子之中已算高挑,但与他相较起来,她盘着发髻的头顶只堪堪能与他的下颌尖齐平。
这个男人,跪坐时已如神祇临世,如今站起身,更是巍巍如神山,皎皎似圣坛,遍身清冷矜贵,流露着不允亵渎的神圣,一举一动间,似有圣洁的神威沉沉压下,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俯身跪拜。
偏他的面容还极度平静,静的几近空白,似是并无压迫之意。但配上他那双淡漠的眼,细看之下,才会发现,他的神情其实是漠然。
犹如冰冷矗立着玉石佛像。
低垂眼帘,俯瞰凡尘,悲悯众生,又漠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