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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2)

蒙炎把荔水遥安顿在一张靠背椅上,他在旁边坐了,冷着脸,由着自己娘发威。

刘婵娟一张老脸黝黑粗糙,只看脸就是纯纯一个老农妇罢了,可她身上穿戴的却是从一品诰命服,这由不得小萧氏不放尊重,便忍耻赔笑,按下刘婵娟举着药瓶的手就给荔水遥使眼色,“你说句话。”

荔水遥泪盈于睫,哽咽道:“阿娘,服媚往我的安胎药里下药被抓个正着,她指证这堕胎药是你亲手给她的,是你想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为什么啊?我不是你亲生的不成?”

小萧氏稍微一顿,盯一眼荔水遥的肚子便明白了,一改慌乱之色,“既然被抓个正着就说明你一口没沾呗,身子一点事儿没有,弄这个阵仗出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亲闺女要谋杀亲娘呢,这忤逆不孝可是大罪,你自己掂量。”

竟是一副有恃无恐模样。

刘婵娟震惊的看着小萧氏。

荔水遥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小萧氏会一点愧疚都没有,原来前世,她的一片孺慕与孝心,真的是笑话啊。

想到此处,她只觉有些呼吸不过来,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蒙炎立时站起,将她搂到怀中,轻抚她胸口,“深呼吸,她的话不听也罢了。”

荔水遥听他的话深深呼吸了两口,便把脸埋在他怀里藏起真实表情,她实在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心有一点疼罢了。

小萧氏看荔水遥大庭广众之下被蒙炎搂在怀里抚弄,顿时就怒骂,“不知羞耻,要抱回你们自己家……啊——”

刘婵娟听她说话,满腔子怒火蹭蹭往头顶上冒,实在忍不得了,环顾左右,终于在一个大梅瓶里看见了一根鸡毛掸子,大步走过去抽出来,照着小萧氏后背就狠狠抽了一下。

小萧氏从小到大养了一身细皮嫩肉,哪里受过这等抽打,顿时惨叫,回头一看竟是刘婵娟这等乡下老农妇打她,顿时不干了,“我兄长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竟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话落,张牙舞爪的就扑了上去。

刘婵娟年纪虽比小萧氏大,可她身体健朗,过往又是常年干活的,力气就比养尊处优的小萧氏大许多,一把抓住小萧氏的发髻按倒,骑在她身上就是没头没脸的一顿狠抽。

“老娘打遍十里八乡泼妇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救命——”

荔水遥听见她们打起来了,偷着看了一眼,就佯装着急要去拉架。

“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怀着孩子呢。”

说着话,抱起就送了出去。

“我不能走,两个娘打起来了,我阿娘被……”

“我娘有分寸,打不死她,谋害我的孩儿,倘若不是你亲娘,她有死无生!”

蒙武没进去,他就堵在院门口,一个老农夫坐在门槛子上,得了消息赶过来的荔云鹰荔云鹤两对夫妻你推我让竟都不敢闯,还得赔笑脸,荔云鹰为大就被拱在了前头,“亲家阿翁,您消消气,有话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开,四妹妹不是才怀上您府上小世子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您说呢?”

彼时,荔氏之主荔辰旭下值归家,得了消息,提着衣摆疾步而来,听得屋内小萧氏的惨叫声,颤着声儿怒道:“你们、你们是强盗不成?!”

挑唆

最后一声净街鼓落下,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星月齐明。

荔氏正院厅上灯火通明。

蒙武刘氏在堂下螺钿兽腿大榻上坐着,面无表情的板着脸。

荔辰旭在左下首陪坐, 脸皮涨红,山羊胡颤巍巍抖动, 荔云鹰荔云鹤两对夫妻在他后面站着, 眼神乱飘, 战战兢兢。

中间隔了一张茶桌,坐着的是大萧氏, 脸色沉冷的吓人,她本不想来, 可又怕小萧氏狗急跳墙爆出那件要命的秘事,只得来了。

蒙炎和荔水遥在大萧氏对面坐着,蒙炎面无表情, 荔水遥则用帕子遮脸佯装伤心,透过缝隙赏看小萧氏, 此时她瘫坐在地上, 发髻乱的鸡窝一般,钗斜簪歪, 耳坠子也掉了一个, 脸上的装哭花了, 白一道红一道,两边脸上各有一个青紫的巴掌印,脖子上有一道道的血檩子,至于被衣裳遮盖的身子想必也有抽痕, 可见阿家气狠了,下手贼狠。

当堂坐着这般多的主子, 服媚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下半截的疼痛都似僵麻了一般,让她不敢呼疼。

“你怎么不等我被打死了你再姗姗来迟呢!”小萧氏怨毒的盯着大萧氏,“许是你就这般打算的吧,长姐。”

“住口!”大萧氏深吸一口气,望向上面坐着的刘婵娟,冷冷道:“纵然她再有错,亲家动粗却是过了,当我萧氏无人?”

刘婵娟回以冷笑,一点也不怵,“我听出来了,亲家大姨的意思是我蒙家仗势欺人,欺你萧氏无人,那我还说你们世家贵妇欺我老农妇无知呢,且算了吧,当谁是傻子不成,咱们把这些假大空的帽子且撇下,亲家大姨,你只说,她一个当娘的给亲闺女下堕胎药,这事恶毒不恶毒?”

“是,她过了。”大萧氏心里梗的发疼,嘴上还得被迫护着,“可是……”

“没有可是!”刘婵娟立时开口打断,“我只问亲家大姨一句话,倘若有人给你亲闺女亲儿媳下堕胎药,要打掉你的孙辈,你能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荔水遥登时直勾勾的盯着大萧氏。

大萧氏却把眼皮垂下不吭气了。

刘婵娟冷笑,“自打知道我儿媳妇怀了,可把我高兴的,昨晚上我兴头的睡不着做了一夜的虎头鞋,到天亮我就做好了一只,我只等着年根底下我大孙降世给他穿在小脚丫子上,要不是家里的小丫头眼尖心细抓个人赃并获,说不得我儿媳妇就把堕胎药当安胎药喝下肚子里去了,这一喝下去,血水下来,我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大孙就没了!谁赔,谁能陪?!是你吗,亲家大姨?”

大萧氏一句辩白的话也想不出来,只能撑着脸面听着,狠狠瞪着小萧氏。

“那你也不能打我,我是你能打的吗?!”小萧氏怒瞪。

大萧氏清清嗓子,强扯出一个笑来,“遥儿,幸好你也无事,总归她是你娘,只是因着你不听她的话,惹她气恼,她这才一时想偏了,不若……”

“不若什么?!”刘婵娟怒声喝断,“她是苦主,还是做女儿的,你做长辈的问她就是逼她,亲家母还用忤逆不孝的大罪压她,你们把她当软柿子捏,当软包子勒逼,我看着都可怜,今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怕再说狠些,倘若不是这个儿媳妇温柔大方得我的心,我恨不得把你们萧氏这个毒妇的膀子撅下来一个,再敢逼逼,亲家大姨你试试!”

荔辰旭又气又怕,终是抖着胡须憋出一句话,“你打也打了,究竟还想怎么样?亲家母请直说吧,能照办的我们照办便是。”

蒙武便笑道:“亲家公,咱们听着便是,且别插手。”

刘婵娟便道:“既然亲家公开口了,那我就直说,第一件,从此后亲家母不许踏足我镇国公府一步;这第二件……”

荔水遥扯了一下九畹的袖子,九畹会意,往地上一跪就哭道:“老夫人,明面上娘子的陪嫁人口全都明明白白写在嫁妆单子上,身契也都如数给了,只是小萧夫人独独把奴婢几个贴身服侍之人的身契攥在手里没给,有两回,小萧夫人还跑到咱们府上训斥奴婢几个,总说身契在她手上攥着,让我们听她的话,可奴婢几个自小就陪伴在娘子身边,只对娘子忠心耿耿,还请老夫人帮着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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