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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2 / 3)

夜雨潇潇。唯有湖面波澜微动,月光照在上面好像碎了一般。黑夜总是给人这种感觉,迷茫,无依无靠。

「陆嘉学。」身后的那个人终于淡淡地喊他。

这一声他等了很久,非常久。

那天她再也没有回来,他在山崖下搜寻。却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到后来山间起雾了,他脚步踉跄,有人在劝他回去,他心里越来越绝望,因为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他杀了兄长的那天,跪地立刀,鲜血四溅。后来功勋加身,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成了陆都督,替皇上剷除异己。他从这些冰冷充满血腥的荣耀里回头,也找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那个灯下给他做衣裳,等着他,抱着他哭不要他去从军的那个人。

她真的不在了,她逝去得这么容易突然。陆嘉学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真的,没有办法。

披荆斩棘,伤痕纍纍的疲惫灵魂,无处安放。

所以当他再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拳头捏紧,竟然重新激动起来。

「你终于醒了。」他放下酒杯站起身。示意周围的人退下去。

宜宁看着他往后退几步。他随之跟着走进来,走顿时挡住了屋外的月光,反手把房门关上了,他道:「你想去哪儿?」

宜宁抬头看着他。

这个人就是这么霸道,枉顾别人的意志。他已经杀了她一次了,还想怎么的,杀第二次?

念头在片刻之前流转。她被逼得步步后退,而他步步逼近。

「退什么。」陆嘉学看了看四周道,他现在已经很难得到这里来了。这个屋子尘封许久,他只叫人日日打扫,却很少再涉足其中。因为那个住在里面的人都不在了。

如今他就把这个人关在里面,她虽然害怕后退,但他却是有了种重新充实的感觉感觉。

他笑了笑问:「这个地方熟悉吧,罗宜宁。」

宜宁看了许久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这是她原来住的东暖阁。

炕床边的多宝阁,放着她原来最喜欢的瓷枕,一个翘头尾的胖头娃娃,已经磨砺得褪了釉色。窗边挂着一串线编粽子,也与屋内陈设格格不入,那是她编的。墙头上挂着把琵琶,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每一根弦她都从头到尾地仔细摸过。

彷佛经过重重岁月的洗礼,这些代表她曾经生活痕迹的东西浮现于面前。把她带回了当年在侯府的那段庶妻的日子。

无知,纯粹。平静背后都是暗流涌动的血腥和黑暗。

罗宜宁沉默许久,才问他:「陆嘉学,你带我来究竟想做什么?」

陆嘉学没有说话,英俊的脸因为岁月的刀斧而深邃。她叫了两年的义父,如今终于能叫他一声:陆嘉学。毫无顾忌,不用掩藏自己的疏远。

这个时候,她也不再是魏宜宁了,她就是罗宜宁。十四年前惨死的罗宜宁。

宜宁闭了闭眼睛,她打算把这一切都坦白了,无所谓对错,无所谓他会不会杀自己。

她被折磨这么多年,也应该问清楚,和原来一刀两断!

「——我是罗宜宁。」单是这五个字就无比的重,但是又有种不顾一切的决然。

「但是罗宜宁已经死了。」她的声音有种压在不住的颤栗,表情却很平静,「你想再杀了我也行,折磨我也行——我不怕死,只要你放过别的无辜的人。你原来做的那些骯脏龌蹉的事,如何弒兄夺位,也没有人会知道。」

陆嘉学缓缓地闭上眼。

煎熬一样的等了十多年。那些疯狂绝望好像无底深渊的夜晚,一遍遍加重失去她的痛苦。现在她就在他面前。

而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侯府庶子。他是陆嘉学,权倾天下的陆都督。

现在人在他手,谁也无法再从他手里抢走。

「罗慎远是我兄长,他娶我只是为了帮我。」宜宁顿了顿,想到那道孤拔的身影,他不能被自己连累。「你想做什么儘管对着我,不要针对他。」

宜宁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陆嘉学听到这里表情不太对。

还没有反应过来,陆嘉学就突然反手就把她抵在了墙上,语气沉重地笑了:「罗宜宁,你是我的妻子,你要记住。你死了也是,活过来也是。」

「所以没有什么别的丈夫,明白吗?」后面一句话突然凌厉。

陆嘉学抵着她问:「你还有胆子给他求情?我还没有问你,皇后给你赐婚那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完全可以娶你。」

宜宁后背火辣辣的疼,但被他挤压着,动也动不了。她却也笑了:「陆都督……您可是我的义父!上了族谱的,做不得假。」

陆嘉学突然一拳猛地砸在她旁边的墙壁上。

「让我看着你成为我的义女,看着你出嫁。罗宜宁,你觉得好玩吗?」陆嘉学捏起这个人的下巴,冷笑看着她的脸继续说,「我现在的地位,一不注意就能弄死你,你也不惜命?」

陆嘉学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罗宜宁,你就这么想惹怒我?」

宜宁被他逼得退无可退,闭上眼笑道:「惹怒你?那你知不知道粉身碎骨是什么滋味。」

她的语气又长又沉重,那是二十多年受尽折磨的痛苦,只凝聚在一句话的重量里。

刚才被他扣得太急,罗宜宁咳嗽了一声,继续说:「枕边之人日夜都在算计你,那又是什么滋味!你要谋划权力牺牲掉我。我说过你半句吗?」

这些话已经在她的心里埋藏了很多年,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好像又回到簪子里,知道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人听得到她说话。呼吸不过来。

「我从未害过你。」陆嘉学皱眉道。

当年他已经牺牲了太多。为了给她安稳的生活。他这么怜爱,费尽心机保护的人,怎么会想去害她!

「我暗中谋划权势,为了保护你才什么都不告诉你。罗宜宁,我与你之间的情谊,你觉得是假的吗?」

罗宜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果不是陆嘉学,还能是谁?

她跟谢敏一起二十多年,才确定她不是凶手。

他粗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罗宜宁,我爱你爱得不忍心要你跟我上床,我怎么会杀你。」

察觉到陆嘉学的手已经放在她的腰侧,罗宜宁猛地一推:「你让开!」

「你说你不曾害我,那还能是谁?」罗宜宁浑身发抖,她看不出陆嘉学是否在说假话,但是她多年的警醒告诉她,不能轻信陆嘉学的话。她颤抖着继续道,「当年你把我的死嫁祸于谢敏,难道不是为了向陆嘉然发难夺位。陆都督,你如今身居高位,就忘了自己当年怎么算计别人的?」

陆嘉学再次把她束缚在自己怀里,说话之间一股子的血气:「我为了谋权的确做了很多。但是当年的我——是真的以为你是被谢敏所杀!」

就算宜宁不死,他也会杀死陆嘉然。但是陷害谢敏,却是无处谈起的。

她无法信任他。而且今天这事,实在让她更觉得无力!

宜宁似乎觉得可笑,无法挣脱,只能靠着他的胸膛喘气。她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出这等事。传出去我也不用活了,三尺白绫吊死最好!你可曾想过这个?」

她被人莫名被陆嘉学劫持,这怎么说得清!名声被毁,她要是不自尽,就要一辈子被人指点。

「你想多了。」陆嘉学低下头看她,他的眼神带着毫无顾忌的冷淡,「你以后再不是罗三太太,所以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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