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法阵中飘出一只一首而三身的怪鸟魂魄,绿色的眼睛里是一双重瞳,生气地说道:“不是让你没事不要来打扰?”“鸱久大人,我在这里到处传道,结果,真让我遇上了一个无条件信我的人。他还是安庆府的府君。鸱久的重瞳闪了下:“哦?”“鸱久大人,京城杀人还是太显眼了,不如去安庆府,那里有安庆府府尹在一旁帮忙,能更加隐蔽地为鸱久大人带回凡人血肉。”这道人想得很好,眼神中有异彩流光:“安庆府府君已经在为我们物色一些适合修道的人了,这些精挑细选过的这些人能为您补充更多妖力。”传送法阵内的鸱久魂魄点点头:“那你去安庆府吧,我只有在京城,那些修士才不会察觉。”“是,我定然会为您挑选与道法最有缘的凡人。” 终于相遇夕阳西下,山林落晖。安龙城郊外的一处竹林中,孟渡闭着眼睛,吹奏笛音。一曲吹罢,她睁开眼睛,见眼前风吹竹叶动,白鹤排云上。孟渡手中拿着骨笛,仰头望着天空,莞尔一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古人诚不我欺。她唿哨一声,竹林里一只白猿带着一只小肥啾出来。小肥啾的豆豆眼中写满了不甘不愿,“宿主,我在看蚂蚁搬家,还没把蚂蚁数完呢。”孟渡有些苦恼地摸摸下巴,“那好吧,我现在再让白猿送你回去看蚂蚁?”小肥啾刚要点头,就听孟渡继续说道:“可是城东那家卖老鸭粉丝汤的店,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打烊了哦。”小肥啾立刻如临大敌:“不行,我要先吃。”孟渡微弯眉眼,“那走吧。”小肥啾蹲在孟渡的肩膀上,看着城东的方向,心心念念着好吃的老鸭粉丝汤。等到了城东的那家店,刚好一大波人吃完走了。孟渡和小肥啾一进来就有了位子,她要了两碗粉丝汤,一碗放在自己面前,一碗放在小肥啾面前。一人一啾开始埋头苦吃。安龙城的美食未免也太多了,尤其擅长做鸭子,每只鸭子到了安龙城都会被安排上餐桌,还几乎做法不重样。原先孟渡以为只要一个月,她就可以吃完这里的美食,去下一座城池。如今七月流火,夏去秋来,她还在安龙城。孟渡吃完抬头,和一旁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小肥啾一起满足地喟叹一声。吃饱喝足,孟渡正要去外面散步消食。忽然,她看见外面来了一队接一队道士打扮的人。她摸了摸下巴,心道:安庆府府君推崇道人的名声已经传这么远了?居然有这么多道人为了求府君赏识来安龙城。于是,她不急着走。这种地方是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隔壁桌吃饭的几个儒生打扮模样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个多月之前,府君诚邀京都的那位道人来安庆府弘扬道法,那位白眉道长竟然答应了。现在算算日子,从京城赶路过来,也是时候该到了。现在不过是个开始,再过几天,等那位白眉道长在安龙城住下,我看这安龙城里怕是挤满了来自各地的道人。”其中一人用含着柠檬的酸涩语气说道:“天子面前的大红人啊,我等寻常人多年寒窗苦读,却比不得那些道人可以一步登天啊。”这些儒生中,有一个两鬓有些发白的男人略带羡慕地说道:“如果能被白眉道人钦点,说是与道法有缘,跟着一起修行,岂不是有机会面见天子?”桌旁其他人听到这话笑起来了:“听常兄这口气,是想改去修道,搏一个登天之道?”“哈哈哈看来是了。常兄屡试不中,想走终南捷径了。”“常兄你要真走通了终南捷径,苟富贵勿相忘啊哈哈哈哈。”孟渡摇摇头,端起桌上的粗茶喝了一口,这些人也配称儒生?“尔等不配成为儒者。”孟渡循声望去,看看是谁说出了她心中所言。一个中年妇人缓步从外面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裳,高冠博带,气度肃然,身后跟着十来个同样打扮的少年郎。那几个儒生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你没听说过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读什么书,修什么道,只要天子喜欢什么,就去学什么。阁下又是打哪里来的闲人?管好自己就是,怎的还来管我们的闲事?”中年妇人气度涵养不错,听见这些话依然神色不动。她身后跟着的少年们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可忍不住了。“闲人?哼,老师是闲散在家,不过可不是什么闲人。开办洞庭书院,重注六经,可忙得很。”“圣人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王被小人蒙蔽时,正是我们儒者该去上书谏言的时候。就你们这样子,即使侥幸登科,也是让朝堂上再多几个奸佞小人。”“师弟骂得好。”被夸奖的那个师弟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师姐过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却自有威严气度的中年妇人带着十几个年轻弟子坐到了孟渡旁边的桌子。在这些少年们透露出老师的身份后,孟渡有幸见识到了什么是变色龙,还挺形象的。“难道、难道您就是洞庭书院的谢山长?”“谢山长当面,可恨我等之前竟然有眼无珠,没有认出您来。”
那鬓发有些发白的男子更是把腰弯得极低,恭敬地执弟子之礼,激动地说道:“晚生极为仰慕谢山长,您所作的几篇文章,晚生倒背如流。谢山长,晚生方才所言绝不是谄媚那些道人,不过是随口说说啊。”“是啊,谢山长,我们都是随便一说的玩笑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谢珪目光严肃,看了这几个人一眼,说道:“知过则改,善莫大焉。但愿尔等是真知过,而不是想着在我这里走捷径。”小肥啾抱着一颗瓜子仁在那里啃,一边啃一边光明正大地用那双豆豆眼盯着看。孟渡没有在看热闹,她只是留在这里端茶品茗,恰好声音传至耳中。她心道,方才那几位一点都没有儒者的风骨,这位谢山长的气度倒是挺像个儒生的。比如,不管对面年纪是不是比自己大,都是一副严肃板正的样子。没错了,就是这种感觉。那几个儒生掩面退走,孟渡觉得这茶喝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看天色还没黑,说不定还能带系统再回刚才的竹林,让它把那窝蚂蚁数完。她起身,正要抬步离开。那十几个少年中,忽然冒出一个脑袋,朝着孟渡挥挥手,高兴地说道:“是您啊,没想到今日有缘能与您再相见。”孟渡回头一看,那少女已经走到了孟渡跟前,目光期待地问道:“您可还记得我吗?先前在野狐岭,我和妹妹与您有一面之缘。您还送了我和妹妹一篮子花。”孟渡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当然记得,承蒙你们照顾。”距离她路过野狐岭过了大半年,那时还是春日,如今已经是晚秋。许高的个子长得很快,原先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也有了少年的那种意气风发。她笑着说道:“吾十有五而志于学,我刚好虚岁十五,可以随老师游学四方。没想到游学时候,竟然和您在这里相遇。”孟渡看那位谢山长目光清明,端正肃然,就知道许高寻到了一个好老师。许高看见孟渡很高兴,直接小嘴叭叭地就把这大半年的经历给孟渡漏完了。那日到了莫家居住的镇子,许父恰好见到县令陆文和来了此地。为了三清观遇仙一事,陆县令在这里待了数日,也设宴招待了此地镇子里有名望的几位长者,也有许多人在此宴受邀。趁着这个机会,许清远带着女儿前去拜访了陆县令。陆文和对待治下的百姓态度平易近人,在考校了许高的学问之后,觉得许高年少聪慧,当跟随名师学习方才不浪费她的天赋,就把她举荐了到了洞庭书院。谢珪与陆文和的座师是同门,对于这位长辈,陆文和极为敬重。谢珪在高中进士之后因为父母相继过世,回乡守孝,在家乡收了几个学生,也开始给六经作注。随着谢珪的名声越来越大,她收下的学生越来越多,干脆开办了一个洞庭书院。有陆文和的举荐,许高得以进入洞庭书院学习。因为许高天性聪颖,几乎过目不忘,又勤勉好学,心性也好。在洞庭书院不过三个月,就被山长谢珪收为了关门弟子。与普通的学生不同,弟子是会被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传承老师道统的。孟渡听完许高的经历,深深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文静有礼的女孩子是科举文的主角吧。许高给孟渡介绍了一下她的同门,又问道:“因为给天子炼丹的白眉道人要来安庆府,我们都觉得安庆府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