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功不受禄,”危楼舔了舔牙,看向沈扶玉,“他俩为什么帮咱俩?”
沈扶玉看了眼临凤山上盘旋的鸟儿,那小鸟叽叽喳喳地飞出山外,又扑扇着翅膀飞了回去,他的眼中染上了些许笑意,还是当时给孔雀的回答:“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他们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自救,也是在惩罚国师。
“那为什么只帮咱俩?”危楼不依不饶。
他俩所在的临凤山是阵眼,自然要帮他俩。沈扶玉还没给危楼开口解释,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临到心头。
果不其然,只听危楼得意洋洋地开口:“定是他俩也认同我们天生一对!”
沈扶玉痛苦地闭了闭眼,他就该知道的,危楼追着询问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
沈扶玉蜷了蜷手,本想开口警告危楼不要胡言乱语,却感觉手心被什么勒了一下,他怔愣了一下,抬起手,原是方才缠在手上的白丝还没有掉落。
他手指微动,沉默半晌,还是把它收了起来。
危楼好奇地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没什么。”沈扶玉淡定自若。
危楼眯了眯眼:“这是谁的东西?”
沈扶玉抬脚往神鸟秘境走去:“跟你没关系。”
危楼心碎了一地,大声质问:“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了其他人!”
沈扶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危楼摸了摸鼻尖,冷哼一声,看向别处:“本、本相就随口一问,本相自然相信你!”
沈扶玉没说话,危楼立刻追到他旁边,手里变东西哄他玩。
沈扶玉简直要给他烦死了,倏地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他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开始往旁边栽,正好让危楼抱了个严实,危楼一笑:“投怀送抱?”
他话音刚落,自己也没站稳,扑通一下抱着沈扶玉摔倒在了地上。
沈扶玉:“……”
危楼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把沈扶玉整个人都搂怀里,给沈扶玉当了个人肉垫子,沈扶玉撑着危楼的胸膛起来,对方这种几乎下意识的动作让他一时失语:“你……”
他撑在危楼的胸膛上,能感受到危楼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危楼握住他的手腕,率先问道:“受伤没有?”
沈扶玉摇摇头,危楼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他的掌心,还有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确定没有任何擦伤扭伤后,才松了口气,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还好没受伤,不然心疼死我了。”
沈扶玉脸微红:“胡说什么。”
危机突起,危楼眼光一凛,抱着沈扶玉就地一滚,起身时原来他俩在的那处已经多了一团熊熊的烈火。
“沈扶玉,”虎王带着人团团围住了他们,“拿命来!”
危楼简直要气死:“阴魂不散。”打扰旁人调情,离死不远了。
妖虎等人却不这么想,他们一拥而上,各种妖力、攻击便招呼在了两人身上。
沈扶玉和危楼一齐抽剑,背对背站着,很快便和对方战成一团。
沈扶玉一剑展开涌上来的妖兽群,身后剑风凌冽,似乎已至后心处。
危楼震声:“沈扶玉!”
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神鸟秘境传来一声凤啼,清脆嘹亮,直入人心。
定风波·十四
好疼。
火好大,烧得凤凰全身各处都疼。他的意识都有些消散了,迷蒙着就要沉到最下面去。
“哥哥。”
他听见沈扶玉的声音,他勉强睁开眼去看,看见了沈扶玉落寞的表情:“你已经抛弃我两次了。”
凤凰呕出一口血来,他想解释什么,但是听起来就像是在狡辩。
身边的火烧得越来越大,眼前跳跃着巨大的火光,耳旁也是火焰燃烧的熊熊声音。
红得几乎泛金的火焰交缠,凤凰又听见沈扶玉的声音。
这会儿小了些,好像就六岁,躲在家里哭,小声地喊着“哥哥”。
凤凰连应了好几声,沈扶玉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还是自顾自地哭,小声道:“哥哥,爹娘都死了,你在哪里呀?”
凤凰心口一疼,什么也说不出来。
火光跳跃得太厉害,好似要烧到他的骨子里,把他的骨头和血尽数烧软烧烂。
他好像能看清楚点东西了,但是心却一点一点凉了。
那是十八岁封剑后的沈扶玉,他默不作声地把被打飞的清月剑捡回来,有人嬉笑着问他:“沈扶玉,你怎么这么弱了呀?”
沈扶玉看着手里的清月剑,什么也没有说,听见别人的嘲笑他也只是回之淡淡的一个笑容,然后再背着剑走远。
凤凰心火陡升。
“哥,我好疼……你帮我教训他们。”
他听见沈扶玉虚弱的声音。
好。
凤凰应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火便又大了些,似乎想把他吞噬。
凤凰一咬牙,猛地展开翅膀——
他不能死。
他是沈扶玉的哥哥,只要他在,沈扶玉就永远有一处庇护之所可以去。
他看着沈扶玉吱吱歪歪地牙牙学语,摇摇晃晃着学习走路,他看他乖巧撒娇,看他意气风发,也看他身陷囹圄最终封剑。当年他常在沈扶玉以原型出现,不过是希望沈扶玉能够在一成不变的红色幼年凤凰的身影上记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