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丧门星总盯着你的嫁妆,担心他明抢,让我帮你保管,如今怎么都赖到我头上?那些箱子里装的本来就是砖头,我发现不对劲,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却被那些刁奴拦住拳脚相加,实在没办法才动的手!”
“臣妇早知道昌平侯府不是讲理的地方。”江宝嫦美目含泪,双肩颤抖,似乎在竭力克制内心的悲愤,“依着婆母和二弟的说法,臣妇把父母留下来的遗物、舅母jg心准备的添妆和公主赏赐的宝物y塞给婆母,处处提防自己的相公,反将身家x命交托给并不熟悉的二弟……”
“不,臣妇说错了……”她惨笑出声,泪水涟涟而下,“那五十只箱子里装的并不是臣妇的身家x命,而是随处可见的砖石,全部加起来也不值多少银子。臣妇带着五十箱砖头从越州千里迢迢来到汴京投亲,又带着砖头嫁进侯府,设计赖到二弟头上。就连二弟院子里堆成小山的青砖,也是臣妇提前安排好的……”
“臣妇真是居心险恶,神通广大啊。”她举目四顾,将举子们低声议论的情景尽收眼底,接着望向高台上端坐的帝王,“敢问陛下,这样的说辞,能够服众吗?”
“可这就是真的呀!”陆珲梗着脖子叫了一声,起身往江宝嫦的方向扑去,“贱人,你g引我在先,陷害我在后,真当世上没有王法吗?”
闻言,陆恒脸se森寒,瞬间暴起,揪住陆珲的衣襟,一拳将他抡翻在地。
“你骂谁贱人?说谁g引你?”陆恒骑在弟弟身上,每说一句话,便朝白皙俊美的脸上狠揍一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x,她看得上你?”
陆恒用了十成的力道,不过下,陆珲的脸上便像开了酱油铺,鲜血、眼泪和鼻涕糊得到处都是,嘴里哀嚎不断。
他背对着众人,袒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绯se的官服碎成破布,被w血染红的里衣破开一个大口子,动作牵扯伤口,大颗大颗的血珠顺着流畅的线条往下滚。
尚氏见多了陆恒唯唯诺诺的样子,头一次看到他发怒,吓得呆坐在地。
她突然意识到——真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更愿意相信哪种说法。
江宝嫦的所作所为过于匪夷所思,就算她磨破嘴皮子,甚至把心剖出来,也没人会信。
“住手,快住手……”尚氏眼看着陆珲被陆恒打得有出气没进气,终于反应过来,sisi抓住陆景铭的手臂,“侯爷,您快拦住他啊!珲儿要被他打si了!”
“孽子,你竟敢在御前放肆?”陆景铭y着脸走上前,伸掌击向陆恒并未设防的后背。
他是习武之人,这一掌用尽全力,毫不留情,竟是要直接震碎陆恒的心脉。
这时,江宝嫦站起身,凄然笑道:“你们贪得无厌,颠倒黑白,如今y谋败露,还想玷w我的名声。我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商贾之nv,也有勇气以si证明清白!”
说着,她竟低头朝着角落的蟠龙金柱撞了过去。
“宝嫦!”陆恒闻声回头,被这一幕唬得魂飞魄散,想要飞身相救,哪里还来得及?
陆景铭也为江宝嫦的刚烈而心惊,卸去掌心力道,暗暗嘀咕起来——难道她方才所说全是真的吗?尚氏真的背着他做了这么多蠢事?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江宝嫦前方不远处的端yan公主一把搂住她的腰,二人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堪堪停住。
“宝嫦姐姐,哪有拿自己的x命置气的?”端yan公主扶起满脸泪痕的江宝嫦,让她靠坐在金柱上,用力摇晃她的身子,“莫说我们都不相信你和他有染,就算他当真对你图谋不轨,si的那个人也应该是他!”
陆恒惊魂未定,大步走到江宝嫦身边,单膝跪地,想要帮她擦泪,看看手上的血,又强行忍住。
“是不是……是不是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江宝嫦,下意识为她找借口。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江宝嫦不堪受辱,假意顺从,哄着陆珲把那五十箱青砖抬过去,借机进g0ng告御状。
可她难道没想过,假的很难变成真的吗?尚氏是何等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可能接下这盆脏水,认下一百万两银子的烂账?
退一万步讲,就算尚氏真的认了这个罪名,她和陆珲沦为满汴京的笑柄,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往后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怎么相处?陆景铭对他厌恶至极,便是有十位方老先生说情,这个世子也封不成了。
难道……
难道江宝嫦打算跟自己和离?
陆恒脸se一白,望着江宝嫦的眼神变得越发专注,越发不解。
可江宝嫦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对视。
魏玄不悦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朕头疼。”
贵妃娘娘道:“陛下,依臣妾之见,此事也好办,您使人到昌平侯府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宝嫦所说,她的嫁妆已被搬空,陆小公子的院子里堆满青砖,再把那些挨打的奴仆叫过来问一问,自然水落石出。”
魏玄点了点头,对常福寿道:“照贵妃的意思办。”
昌平侯府离皇g0ng不远,不过一个时辰,常福寿就打了个来回。
江宝嫦手下的二等丫鬟南星是管账的行家,跟着常福寿进殿回话。
她捧起账本,手腕上被棍bang打出的伤痕清晰可见,口齿伶俐地道:“永昌二十四年腊月廿八,侯夫人借走h花梨官帽椅六把、金质香炉一只,俱有江家表记,如今摆在祠堂,已由常公公亲自验看;永昌二十五年正月初三,侯夫人借走宝石盆景一对、消寒图一幅,两日后,又借走珍珠一匣,如今都在正房……”
等南星念完,二十多个仆人鱼贯而出,或是脸上有伤,或是走路一瘸一拐,令人心生恻隐。
与他们b起来,陆珲手下那十几个汉子则膀大腰圆,满脸横r0u,看起来形容可憎。
端yan公主搂着闭目养神的江宝嫦,冷哼道:“陆珲,你不是说你们是互殴吗?你的人怎么没有受伤啊?”
云苓捂着青紫的眼眶道:“回公主的话,我们家小姐被欺辱到这个份上,仍然对二少爷留有余地,只让我们拦住他们,并不许我们还手。”
陆珲一说话,眼泪和鼻血一起往下流,喉咙里叽里咕噜:“就是互殴,他们伤的是显眼的地方,都是皮外伤,我的人是内伤!对了,他们还故意往自己人脸上招呼,打的就是栽赃陷害我的主意!这叫刁奴随主!”
“陆珲,你编的理由真是一个b一个荒谬。”端yan公主摇了摇头,丝毫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转头看向常福寿,“还发现别的了吗?”
常福寿弓着腰道:“侯府的佛堂里确实有两大箱佛经,也不知道陆夫人抄了多久。陆小公子的院子里堆满青砖,老奴扣住两个门子,自作主张,动了点儿手段,问出青砖是陆小公子昨夜亲自带人运进府里的。”
尚氏虽恨儿子不争气,却如陆恒所猜测的一样不肯认罪,申辩道:“就算珲儿真的偷换了嫁妆,那么多金元宝总得有个去处,常公公,你们在府里搜出金子了吗?”
端yan公主抢白道:“这还用说吗?你们既然有备而来,肯定早就找好藏匿金子的地方了呗,说不定请亲友代为保管,或者顺着密道运到了城外,还有可能送到昌平侯的银矿上,通过做假账的方法,分批入到公账上。要不是宝嫦姐姐抓了个现行,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端yan公主正说着,无意间低下头,遽然变se,失声嚷道:“宝嫦姐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