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b0然大怒,令皇城司从城中揪出几十个妖言惑众的金莲宗信徒,游街示众,五马分尸。
然而,那些狂热的信徒在受刑时仍然毫无悔意,唾骂昏君当道,高声念诵佛经。
不多时,他们的身t四分五裂,血流如注,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当口,金国按照惯例,派使臣进京纳贡,也闹出了波折。
金人在马背上长大,个个骁勇善战,却不擅长耕种和纺织,臣服于大弘之后,年年都要打着“进贡”的旗号,敬献上千头牛羊骏马、数千张毛皮,而相对应的,圣上会赏给他们粮食、布匹和常用器具。
换句话说,这是给足大弘面子的交易。
可今年,不知是受到了辽东叛乱的影响,还是金国新即位的皇帝完颜烈有不臣之心,总之,司礼监的太监们查验贡品的时候,发现其中有半数都是以次充好。
牛羊的个头大小不均,马匹病弱不堪,皮毛不是发霉,就是臭不可闻,连一件上品的都挑不出来。
太监们不敢擅专,连忙报于常福寿。
常福寿身为常侍,又伺候了魏玄三十多年,深受信任,在内廷只手遮天。
他正为金国使臣没有像往年一样孝敬自己而气恼,一听这话,立刻添油加醋地在魏玄耳边说了一遍,道:“陛下,金人眼高于顶,如此不敬,实在是岂有此理。他们难道忘了当年被您打得哭爹喊娘的狼狈样了吗?忘了完颜察跪在地上,献礼称臣时发过的誓言了吗?”
魏玄心气正不顺,闻言冷笑道:“朕大破金国的时候,完颜烈那小子还没出生呢!他算什么东西,敢在朕的面前耀武扬威?”
他低喝道:“把那些使臣赶出汴京,让他们滚回老家去!”
常福寿高兴地答应了一声,把金国使臣驱逐出去,没收了所有的贡品,中饱私囊,大捞一笔。
一个月后,完颜烈以此事为借口,单方面撕毁父亲和魏玄签订的盟约,向辽东发起进攻。
军报传来,魏玄怒形于se,一脚踹翻几案,在文德殿内来回踱了几步,使常福寿把丞相、太傅、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十余名大臣叫到跟前,开口便道:“朕打算御驾亲征,铲除金莲宗,安定民心,再给完颜烈一点儿颜se看看。”
朝臣们大惊失se,连声反对——
“陛下不可,不可啊!战场上刀剑无眼,您贵为九五之尊,以身涉险,倘若龙t有所损伤,天下苍生该何去何从?老臣又该怎么向先皇交代?”
“驻守边关的陈老将军智勇双全,战功赫赫,金人未必能从他手里讨得什么便宜,再说,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不知凡几,哪里需要劳动陛下亲自出马?”
……
常福寿捏着尖利的嗓音打断他们,道:“老奴斗胆问一句,既然朝中多的是jg兵良将,诸位大臣又如此忠心,陛下为何不能亲征?”
他佝偻着脊背转向魏玄,熟练地拍马p道:“陛下心怀天下,ai民如子,这一去必能剿灭金莲宗,踏平金国,创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彪炳千秋!咱们该提前恭贺陛下才是啊!”
魏玄面se稍霁,斩钉截铁地道:“朕意已决,众位ai卿不必再劝。常福寿,拟旨。”
等常福寿写好圣旨,盖下玉玺,他挥退众人,只留下陆恒,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疲惫,道:“你方才似乎一直没有说话,你也不赞成朕的决定吗?”
陆恒恭谨地道:“微臣资历尚浅,经验不足,不敢贸然开口。不过,陛下如此坚持,必然有陛下的道理。”
“不错。”魏玄示意陆恒展开舆图,抬手从金州开始,朝东北方向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带着身为副将的昌平侯和五万jg兵,一路杀至金国腹地,将那些不通教化的野蛮人打得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
“行至阿什河时,天降大雪,军粮告急,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朕那时不过十四五岁,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舀起河里的冰水就喝,指着河对岸的都城,对昌平侯说——”他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征战四方的峥嵘岁月,不由得热血沸腾,“总有一日,朕要率领铁骑冲进金国皇g0ng,把他们的土地变成大弘的土地,把他们的子民变成大弘的子民!”
陆恒被魏玄的话语感染,jg神一振,眼中闪烁光芒。
魏玄看向陆恒,笑问:“你觉得朕老了吗?”
陆恒摇头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老’字是从何说起?”
“朕有预感,实现朕毕生愿望的时机就要到来了。”魏玄豪情万丈,用力拍了拍陆恒的肩膀,“没有人b朕了解金国——一到冬天,他们那儿的草原就变成一片荒原,河里结满冰凌,捞不上鱼,猪马牛羊和百姓们都得受冻挨饿,根本没有多余的财力打仗。”
“再说,草原上没有铁矿,也没有手艺jg湛的铁匠,他们连样式统一的刀剑都配不出来,哪像咱们,单汴京的pa0车就有上百辆。”
陆恒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目光炯炯地道:“陛下英明!”
“陆恒,你愿不愿意随朕出征?”魏玄毫不掩饰自己对陆恒的欣赏,“二十多年前,是昌平侯陪在朕的身边,不过,他已经老了,也糊涂了,难堪大用。”
“你胆识过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个带兵的好苗子,在战场上多历练几年,将来说不定可以封侯拜相,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他又拍了拍陆恒的肩膀,“有你辅佐太子,朕也放心。”
陆恒连忙跪在地上,毫不犹豫地道:“多谢陛下抬ai,微臣愿意当陛下的马前卒,跟着您冲锋陷阵,万si不辞!”
他心中暗想——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可错过。
若能借此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江宝嫦必定以他为荣,一辈子都安安心心地陪在他身边。
半个时辰后,陆恒退出文德殿,迎面碰上方宏伯老先生。
陆恒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之礼,紧接着扶住方宏伯的手臂,道:“先生行se匆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禀告给圣上吗?您来得不巧,圣上刚去了后g0ng。”
方宏伯一把拉住陆恒,几个月前还花白的头发褪去最后一点颜se,更显苍老。
他焦急地问道:“子隐,我听说圣上打算御驾亲征,真有此事吗?”
“没错,圣旨已经下来了,我也跟着一起去。”陆恒发觉方宏伯神情凝重,心生疑惑,“先生,有什么不妥吗?”
“你们……你们怎么不拦着陛下?”方宏伯满脸忧se,连声长叹,“你也跟金莲宗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行事y狠,不择手段,万一有人刺杀陛下,万一陛下身边的禁卫军保护不力……到时候岂不天下大乱?”
他紧皱着眉头,又道:“金人素有狼子野心,就更不用说了,如今国库空虚,民怨沸腾,本该休养生息,小火慢烹,怎么能大动g戈,劳民伤财?”
陆恒方才还激情澎湃的心情平复下来,思索片刻,实话实说:“先生顾虑的有道理,可陛下一心想着踏平金国,创立亘古未有之大功绩,恐怕听不进您的劝告。”
“更何况,我听说南边的赋税已经收了上来,因着今年风调雨顺,b去年还多两成,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陛下大概也是心里有底气,才如此坚持。”
方宏伯脸上的忧愁之se不减反增,道:“我清楚金口玉言,覆水难收,可是……陛下的年纪也不小了,长住深g0ng,养尊处优,哪里b得上年轻的时候?军营里的贵族子弟靠着祖荫,过了这么多年富贵日子,从来没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