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飘飘感觉到了她的退却,但她不要。
她一把抓住陶浸的手,用混乱的气声:“要做。”
陶浸笑了,先是抿着嘴笑,然后偏头仔仔细细地看陈飘飘,笑意莹然。
她轻声确认:“清醒吗?”
就这三个字,像吃干抹净之前的礼貌叩门,而且来人是笑着的,笑着说——我要冒犯你了。
陈飘飘被撩得将身体在床上重重一摆,似一尾被扼住呼吸的鱼。
“清醒,”她迫不及待地抱着陶浸,“想了很久了。”
这句话从舌尖推出来,带着一点委屈的嘤咛。
像在说——你不要放过我。
她们重新吻在床上,她们不止吻在床上。
陶浸的技术真的很好,不止是吻技。
在更进一步之前,陶浸一面用指尖试探,一面轻声问:“之前有过吗?”担心她不适应。
陈飘飘心臟收缩,心臟坠胀,说:“自己有过。”
她听到轻颤的气息,陶浸又笑了,看她一眼,好像在笑,小狐狸还挺坏的。
然后她没有再说话,鲸鱼潜入海里,尾部安抚海浪,和人类啄吻的频率一样。
而陈飘飘,向来适应性很强。
这个仓促又漫长的夜晚,也像一场发呆,陈飘飘孤独地躺在云端,阅读自己的身体。它飘飘欲仙,它欲仙欲死。
这具身体白得惊人,她偶尔晃神转脸望着自己的手腕时,能看到腕间青色的血管。
它牵引着手指,无助地、无措地、失力地耷拉在边缘,偶尔攥紧。
像它沉溺其中的主人,意识游离,本能地战栗,又平静。
又重来一次时,陈飘飘不当心含住了自己的头髮,陶浸注意到了,单手将她的一头长发拢住,然后示意她自己捉着。
随后她跪起来,在抽屉里找出一个眼罩,用干净的右手松松绑了个结。
湿漉漉的左手端着手腕悬在身前,很注意不被碰到。
这是陶浸第三次给她扎头髮,第一次在社团,因为搬运桌椅而汗湿。
第二次在宿舍,因为打麻将而汗湿。
第三次在这里,因为她那根小心翼翼不被碰到的手指而汗湿。
扎好头髮后,陶浸俯身继续。
原来学姐是这样,会给人温柔细致地绑头髮,也会毫不留情地,弄乱她。
陈飘飘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筋疲力尽地醒来,发懵。
记不清昨晚做了多少次,陶浸温柔地摆弄她,用了她想过和没想过的姿势。不知道有没有酒精的放大作用,但她觉得床上的陶浸不太一样,她依然体贴,依然柔软,但她不再明媚,她的闷哼和喘息潜伏在夜里,在陈飘飘的身体上,在陈飘飘的颈窝里。
每当陈飘飘颤抖时,陶浸会将亲吻和吮吸收回,小小地咬她一口,然后再温柔地用舌尖安抚。
发现了陶浸的xp这件事,比任何事都要令陈飘飘浪潮汹涌,好像窥探到了蓝鲸沉到海底时自由自在的嗡鸣。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有了生理反应。
毫无疑问,她做得很爽,陶浸也做得很爽。
她们没有任何承诺地、不计任何后果地、甚至没捋清过因果和开端,就这样做了。
很多次。
有人将这样的事形容为“交流”,有人形容为“探索”,对于陈飘飘来说,都不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陶浸下了蛊,裹在表面的床单和睡裙都令她感到不适,她对一切接触的布料都有了异物般的排斥感,因为那不是陶浸的手指。
陶浸抚摸她时,她像一隻被驯服的狐狸,陶浸可以咬她,也可以拍她,一切都让她那么舒服。
可惜的是,她还没有“驯服”陶浸。
她想要触碰她,却没有力气,陶浸依然像天边的月亮,被笼罩的湖泊归属于它,但它只在湖泊里留下一个倒影。
她没有降落到湖泊里,没有属于过湖泊。
不高兴。
陈飘飘发完这场呆,侧头看看落地窗,窗帘掩了一半,蓝天白云被阳光送进来,连树影都生机勃勃。陈飘飘不喜欢阳光,因为太阳没有欲望,欲望是压迫,是隐藏与回避,阳光是生长,是无所遁形。
双人床的另一边空着。陈飘飘想了那么多,都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
从她醒来就发现了,但她不愿意承认。
起身下床,想找自己昨天的衣服,走了一圈,最后在烘干机里找到。
她穿戴整齐,又把束着头髮的眼罩摘下来,放回床头的抽屉里,趿拉着拖鞋往客厅去。
客厅仍然空无一人,微弱的希冀也“啪”一声灭了。
陈飘飘给手机充电,插上电源线后按开机,除了安然的两条信息以外,也没任何人找她。
很热,她躺在沙发上,挠挠脖子。
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听见门锁响动,然后是拖鞋的声音,她故意没睁眼,听见陶浸走过来,蹲在她面前,问:“起来了?”
陶浸真的很坏,陈飘飘想了很多可能性,但她用几个脚步声就收服失地。
陈飘飘睁一隻眼。
陶浸笑了,因为隻透过左眼看,笑得有些平面化。她问:“就这么打招呼吗?”
“我没有醒呢,”陈飘飘把左眼也闭上,软软的,“很困。”
不然怎么打招呼?哈喽姐妹你是否也还在回味?